难归平遥

莫求全

有很大机率被喷的文-上

在我面前挂着四幅画:船停海岸、楼出重霄、美人、桃树。
按规则来看,应当是凭着给出的提示,挑出三幅画来,把画由左向右,依次排成正确的顺序放在桌上的浅槽里。游戏规定的时间只有五分钟零十六秒,若超过,我将只能再等一个月再来挑战。庆幸的是排错顺序没有惩罚。
排列组合出来要有24种方法,而且时间并不充裕得我完全可以硬试一遍。
我深吸一口气,只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,慌乱不能带给我新思路。
我记得高中老师说过:题目中给你的所有信息都是有用的,要么是直接,要么是间接。如果有一个没有用上,那你做错题的机率就会提高到80%。
我手头有的信息就是:一张纸条、四幅画、五分零十六秒的限制时间、错误没有惩罚。我仔细观察过这四幅画,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。
看来有明确间接提示的就是在纸条上了。
再次拿出纸条,我打算好好看看是否有所遗漏。
纸上有一首诗和一幅工笔画,乍一看这二者似乎完全没有联系。画是用朱砂绘成的一半石榴,外面还遗落了几粒石榴子。奇怪的是,这石榴子略有些方正。不过线条匀称清晰,虽不至是大师手笔却也看来让人舒心。
反观这纸上的诗却让人汗颜,且不说内容,看这字歪歪扭扭的拼凑在一起,一会儿“点”用墨太多成了黑乎乎一团;一会儿两个字硬挤得太近,不细辨认还以为是墨渍。
这笔法,看似是草书实则是毫无章法乱写一通,当真是只求神似不求形似。也亏得我竟然能看懂这首诗的内容:
雪含萼初数,孤标本难画。
尘落网中误,三十一年去。
宁为世间游,匹道拏以纷。
喧楼危鼓晚,惊起寒汀鹭。
这,这哪是“首”诗,这分明是几首拼凑在一起的。看这手法颇为熟悉,莫非拟的是集杜诗?
集杜诗是宋人文天祥创造的一种文学再创作形式,将杜甫的诗句根据自己的心境重新组合再成新诗。说是创作,倒不如说是文字游戏。
不对,这里还有一层阻碍。
这几联诗中字的顺序颠倒很多,和原作差别很大。是故意为之,还是为了迷惑我?看到这里,一种想还原的冲动油然而生,那就倒回去试试。
这诗的首联是唐人崔道融的《梅花》:数萼初含雪,孤标画本难;颔联是东晋陶潜《归园田居》:误落尘网中,一去三十年;尾联则是宋人梅尧臣《碧澜亭》:危楼喧晚鼓,惊鹭起寒汀。
而颈联出自宋时翁卷的《游仙篇》:宁为世间游,匹道纷以拏。只这句还略有不同,后半句变化不太大,仅仅是将纷与拏调了个个儿,是为了押韵还是另有别意?
我皱了皱鼻子,感觉关键还是在这诗上。诗和工笔画之间肯定先有关系,再是这二者的共同结果提示四幅画的内容或者直接顺序。
那还是应该先看诗。
我盘腿坐下,随手拿起身边一块石头,写写画画起来。
纵观整首诗,孤、误、宁、寒,这是因不得志而作的诗?可是这和工笔画有什么关系?又和四幅图什么关系?
我整理了一下,于是就有了以下几个问题:四句诗放在这里的意味是什么?单颈联只是两个字换个儿又是什么意思?要从原作者的想法里找答案吗?我把问题简单写在地上。
我觉得,首先不必去想原作者诗歌的中心思想,集杜诗主要是为了表达现作者的想法,那就可以单纯看它们在当下内中的意味。至于颈联的换字,为了押韵一说不太能成立,毕竟按诗歌出现的年代来看,诗人应是元以后的人,他是哪时候的人,用的又是什么韵,我也无从得知。而且有点文学常识的人都知道,这几个字的读音也不可能按现在的读法押韵,所以押韵说我暂且放弃。那就是另有别意了。
如果是我,我调换字的位置无非就是为了情感的力度有调整。要从内容来看吗?
但是这首诗不是替换字词而是颠倒位置,这是形式的改动。形式...这或许和工笔画有关。工笔画最重写实,而实正是通过形式表现出来。
真糟糕!这两者明明是在同一张纸上,这就是出题者的提示:二者必须结合来看。
工笔画画的是劈开一半的石榴。石榴,劈开一半的石榴。一半,石榴。
一半石榴?这又代表了什么?我扫过被记在旁边的“五分钟零十六”。
石榴,十六?这两个条件里都有“十六”。劈开的一半,这幅画要表达的意思是十六的一半,八吗?等等,果然没错,散落在外的石榴粒也正好是八颗!
哈哈,原来如此,方正的八颗石榴子,暗喻“正”是八么。
我比对着纸条,将诗中每联的第八个字圈出来,分别是:画、三、拏、起。画三拏起,拏是拿意,莫非是拿起画三?这就是诗暗示给我的信息!
但,拿起画之后呢?
我还想从诗中看出什么来,可看时间提示也只剩五分三十二秒。既然是从左到右排序,我便起身将从左数的第三幅画摘下来拿在手中。
并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,画也没有改变。难道是我解错了?突然间,我感到一阵眩晕袭来,而后便眼一黑,不省人事。

然而等我再次醒来,我发现自己倒在一座庭院中。
这庭院的样子我不太熟悉,不似中原,倒像是苗疆一带的造型。我在苗疆?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?我出来了吗?
不对劲,我记得自己连第一幅应该是哪幅都还没摸清。我没有出来,应该没有,那难道这是在做梦?
不等我多想,就听见正对面的屋门吱呀一声开了。我疑心有他,便飞快躲到树后,准备暗中查探所在之处。
咦?这树是樱花树?我捡起一朵花仔细观察,又看到铺满一地的樱花。我有些奇怪,何以苗疆会有樱花,且非是本土樱样?这庭院主人莫非是东瀛人?
从屋中出来的男子似乎也没察觉到这庭中有别人,只是挥起带出的刀来。看他衣着打扮略略熟识,东瀛的武士服,他是东瀛人?这衣服形式,他是古代人?
嘿,我这个暴脾气!那我现在是在哪儿?古代吗?虽然问题多多,我却也没敢多探头,只是不时偷瞄几眼。
“军师大人,这么早便起来了吗?”我还没反应过来,斜对着我的院门处走进来另一男子。
我吓得不知所措,整个人僵在树下。躲藏已经来不及了,我这个不速之客出现的莫名其妙,天知道他们看到我会不会提刀杀了我?要知道,古代的武者提刀杀人绝对不是什么难事。
生死由命吧,我下意识抬手护住了头。却不曾想,他却像是不曾见到我一般从我身旁而过,径直向院中练武的东瀛男子走去。
他看不见我?我低头看了看自己。呵!我竟然可以透过自己看到地面!这什么情况?
没等我震惊太久,就听到东瀛男子停刀反问道:“早?你也不看看现在已几时了?”言语间竟没有喘粗气,看来是个高手。
“哎,不是温皇贪睡懒起过了时间。”后进来的男子摇了摇手中蓝不拉几的扇子道,“军师大人昨夜忙于公务,寅时方才睡下,温皇不过是怕军师大人还没睡够,不敢贸然打扰,索性也休息休息,这才晚起。”
被称为军师大人的男子嗤笑一声:“哦?原来先生晚起竟是本师的过错。那先生又为何自院外走来?难不成先生终于去处理楼内事务?这倒当真令本师意外。”军师大人加重了终于二字的语气,略带嘲讽道。
“哎,赤羽大人又误会温皇了,温皇自觉操持家务能力不敌赤羽大人分毫,自然不敢对此有所置喙。温皇不过是想去端些早食罢了。”自称温皇的男子眯了眯本就不大的眼睛回道。
赤羽者闻言,一刀挥过去:“温皇!慎言!”
看起来这一刀的威胁性也不那么大,温皇者只懒懒一侧身便躲了过去,假意担忧道:“军师大人小心,昨晚操劳过度,莫要扭了腰。”
“目小温!”赤羽者略后退几步,抬刀又劈了过去。
二人便缠斗起来。
我这个不懂武的人在旁边冷静围观了一阵,却也能感觉出来,这两人简直就是在“打情骂俏”。一来一往之间招式毫无威胁可言,更何况温皇者并未亮出自己的武器。呵,十有八九这两人关系不简单。
我该说什么,原来我都到这里来了也不能逃过被喂一嘴狗粮的命运。
大约等打得差不多了,赤羽把刀一收,竟化成一把折扇,细细捋好后方不紧不慢道:“今日竟让温皇亲自端来早食,不知太阳可是东升?本师可有口福?”说罢便抬腿走向屋内,大大方方将背后对着温皇。
温皇见状也收了招式,随着赤羽走向屋内:“哪里哪里,温皇只是体恤军师大人罢了。”
“那早食呢?”
“咦,看来凤蝶还未端来。”
“........你”

我听闻后噗嗤一乐,刚想随着他们进屋看看却又是一阵晕眩。再睁眼,我回到了那四幅画的面前。
看着手中的美女图,我才明白为何我会对那赤羽者有些眼熟。
原来这画画的并不是美女在跳舞,而是他在挥刀练武。只因恰是画他转身之际的样貌,我只得一背影,加之他身着红衣,刀亦是艳红,我才误认做美女图。
那看起来这应该就是第一幅图了。我把图放入凹槽中。
接下来是第二幅。我抬头看了眼时间,还剩一分二十秒,时间不多了。
我闭眼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画面,二人是在苗疆庭院中的,但是院中却有别国之樱。那第二幅画应该是这樱花树了。看来我的观察能力还是很差劲,竟然桃花樱花也没分清。
我把画摘下来拿到手中,却发现并无甚变化。或许这第二幅画已经出现在我的“梦”中过,所以便不用再梦一次了?于是我将画直接放到凹槽里。
还有最后一幅。我直起身来,看了看仅剩下的两幅画。
我再一次迷惑起来,这两幅画中的景物我都没见过,可这一定和上一幅有关系。这三幅画应该是一环一环互相扣住的。既然第一幅可以让我入“梦”,那梦便是指引我找到答案的关键。不管如何,我再试试吧!
于是我随便选了一幅海景画拿到手中。
奇怪,我依然没有任何变化,难道不是这幅?我赶忙换成另一幅,又等了几秒,也没变化。
难道最后一幅的方法不是入梦吗?眼看着时间只一分钟了,我也开始着急起来。
眼下我毫无头绪,却又不信自己的推断有误。病急乱投医下,我把放在第二个凹槽里的画又拿了起来。这下,我眼前一黑,竟是入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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